第四章 友谊与军队与贵恶
次日清晨,邓林来到了舟䴂城东门。他见到另外两人已如约在舟䴂城集合,便准备带领大家出发前往树人小镇。这是三人昨天所定下的约定,因为赶往树人小镇的旅程稍许遥远,所以三人决定次日再行动。
太阳才刚刚升起不久,三人便骑着马离开了舟䴂城,开始前往树人小镇。这一日依旧是晴空万里,万里中又镶嵌着几朵白云。
树人小镇是洞寿国允许树人们居住的地方,小镇建立在洞寿国内一处靠近海岸的地方,镇内设有港口,各国船只络绎不绝,人类的款式千奇百怪,很是热闹。
经过了小半天的旅程之后,三人终于到了此次行程的目的地。他们先是看到零零散散的,各式各样的房子和马车出现在道路旁边,到后来房子和马车越来越密集,让贫恶看的眼花缭乱。
贫恶自从出生以来,一直都没有离舟䴂城太远过,自然从未见过这等光景。这里的景象与舟䴂城截然不同,每一样事物都是新鲜的,古怪离奇的,以至于贫恶一时间看的目瞪口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忽然生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村子是…那么的渺小。
铺着整齐地砖的街道上,一排排路灯和电线杆依次排布,路上马车和人力车络绎不绝,有时还能看到一个树人骑着有两个轮子的东西带着风飞过,速度疾快,灵活自如。
其中一个街道旁边有一道深坑,里面铺满了小石子,石子上面有两条铁道。此时正有一辆长条形的车子冒着滚滚黑烟呼啸而过,刺耳的噪音让贫恶不由捂住了耳朵。
这里的房子都高大无比,直冲云霄。四四方方的高楼四周布满了一排排透明的玻璃窗户,在太阳底下一闪一闪,很是耀眼。
部分高楼的侧面可以看到一些印着大字的广告牌,这些广告牌上的字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吸引贫恶的注意力。可惜贫恶看不懂树人文,不清楚那些牌子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路边,一位皮肤褐黑的卷发石人男子正站在一辆手推车后面,卖一种吃的东西给周围的行人。邓林见贫恶看的出神,便上去买了一个给贫恶尝尝。贫恶发现这东西冰冷至极,吃起来像雪一样,入口即化,淳甜可口。他想带回去给妹妹尝尝,但是却发现这东西慢慢融化了。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一个人将其吃光。
还有一位金发长草的人在卖黑汽水。贫恶在舟䴂城内见过黑汽水,这才使他那一颗好奇的心稍稍缓和了一些。
这时,远处突然升起了一颗明亮的,会动的星星,然而过了一会儿便消失了。没等贫恶看清那星星飞去了何方,就看见天空中突然绽开了五光十色的绚丽光彩,随后传来一声巨响,巨响过后,那光彩便开始缓缓消退,直至天空恢复平静。
路边,一名黑发盘起,身穿一件又宽大又松弛的衣服,腰间束着一条大带子的女子正坐在人力车上,笑着与旁边拉车的洞寿国车夫交谈。他们突然开始玩起了什么游戏,贫恶看见他们手势不断变幻,时而握拳,时而为掌,时而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人脸上纷纷洋溢笑容,玩的不亦乐乎。
贫恶不解,问邓林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邓林告诉他,这是一种叫剪刀石头布的游戏,之后又草草将规则讲解了一遍。贫恶铭记于心,决定回家之后将这个游戏告诉妹妹,为她生活再增加一份乐趣。
三人边走边看,来到了停放马车和马的驿站处。三人之前在路上便已商量好了今天的行动——只要在天黑之前偷到值钱的东西,并且不被发现,就算贫恶通过试验。
邓林今天并不想一直跟在贫恶身边,难得来一趟树人小镇,他觉得跟在贫恶旁边有些浪费时间,所以决定自己先找点事情做。而贫正则因为需要监督贫恶,所以不得不跟在他的身边。
三人定于傍晚在此处集合。随后邓林便与两人分道扬镳,各自走进了这一片高楼林立的奇异地域。
……
树人小镇里,港口附近,某一处酒吧门口的广场上,此刻正人满为患。广场四周贴满了标语,上面用央绿国语言写着“(绿)美人鱼酒吧第三届搏击大赛”。
那广场四周用黄线围住,几个戴着警帽的警察站在四周,杜绝了无关人员进入广场。广场中央,几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擂台中,正有不少人在打架。每个擂台两个人,外加一个裁判站在场外。而擂台的四周围满了各种各样的观众,风格各异,也有一些洞寿国的官员身穿私服前来观看比赛。
擂台上的人们身上戴着轻便的铝制橡胶护具,嘴里咬着牙套,安全措施齐全。
每当有哪个擂台里分出胜负时,众人都会爆发出兴奋的呼喊声,声浪一波接一波,形成漫漫浪潮。
此时,某一个擂台上,一名体格庞大的大胡子树人壮汉,正与一位有些瘦小的洞寿国和尚进行战斗。
这壮汉拳头大开大合,凶猛无比,可每次进攻总会被那和尚灵巧躲开,一身蛮力无处使用。而这和尚找准机会,便会迅速出手或是出脚,往那壮汉的要害打去,每次得手后又扭开身体拉开距离,使得壮汉很快便负伤累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而台下的看客中,有着一名棕色头发,身穿修女服的美丽中年修女,她头上有着一顶很大的盛开的荷花。此刻她手中拿着一个吉他,神色紧张看着场中的比赛。每当那和尚攻击得逞之后,她都会兴奋的高举手中的吉他,像男人那样张开大嘴,表情夸张的用央绿国语豪迈喊道:
“(绿)打得漂亮!多给他点颜色瞧瞧!往他oo上打啊!”
比赛虽说十分激烈,但到最后那壮汉也没翻出什么水花来,就被和尚击倒在地了。
而当和尚将那壮汉击倒在地之后,底下的观众们顿时爆发出了剧烈的掌声和吼声,其中尤其是这位吉他修女吼声最为明显响亮。她高兴到极致后,开始一边用力的弹奏吉他一边大声喊道:
“(绿)去他妈见毛神吧!呜喉~”
随后,修女手中的吉他发出了猛烈而又低沉的惨绝人寰的噪音之后,坏掉了。一根弦被弹断了。
这时,突然有一群人抬着一位浑身乌青的选手走了过来。这名选手的右臂并未和肩膀好好连接在一起,而是被歪曲向了奇怪地方。选手脸上的表情苦不堪言。
其中一人对吉他修女说道:
“(绿)他手臂脱臼的太严重了,其他医生都没办法接回去,这里只有你能治好他了。”
吉他修女随意回应了一下这人,然后将吉他丢在一边,嘴里哼着粗犷而有节奏的旋律,将这人的手臂一掰,顿时惨叫声响起,然而手臂却并未回归原位。
吉他修女裂开嘴笑了一声,嘴里喃喃说道:
“(绿)真是难缠的小家伙,让我来好好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说罢,开始观察起这人的肩膀与手臂。片刻之后,突然双手紧握这人的手臂,双腿弯曲沉下腰来,开始使劲,然后因为过度用力而将脸色憋得紫红紫红,她一边掰这个人的手臂一边再次大声吼道:
“(绿)去他妈见毛神吧!!!”
众人只听咔的一声,便看到这人手臂去见毛…就被治好了,很是神奇。
治好之后,这吉他修女便不再关注这位伤者。她捡起地上的吉他,开始等待下一场比赛的开始。
这时,她的身边突然挤过来一位大腹便便的胖子,这胖子头上戴着一个猪头面具,很是滑稽。让人感觉是个演员或者是马戏团小丑之类的人,并且吉他修女也是这么想的。
她听见这人突然开口向自己说话。猪头用的是央绿国语,口音虽有些奇怪,但修女勉强能够听懂:
“(绿)不错的医术。你是我见到的为数不多和我父亲一样厉害的人。”
吉他修女爽快一笑,随随便便说道:
“(绿)哦,谢谢夸奖。我可他妈厉害了。”
那猪头男又问道:
“(绿)这场比赛第一名可以获得什么?”
“(绿)获得一点奖金,少的可怜。”
“(绿)那为什么还有人参赛?”
修女闻言闭上眼睛摇摇头说道:
“(绿)重要的不是第一名的奖金。当选手连续苦战,淘汰掉所有人之后,可以选择向一个混球骑士发起挑战,看到没,对…就是那个肩膀上长了两团草的上将。如果赢了的话,就可以拿到一万通用币作为奖品。还可以一个月内免费光顾这家酒吧。大家都是冲着这个来参加比赛的。等等,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吉他修女说到一半,顿了一顿,思考些许时间,又继续说道:
“(绿)啊…对了。但是你可不要小看这难度,这名混球骑士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央绿国军队里的搏斗第一人。他每年都可以在军队非官方举办的比赛中拿到第一名,可以说是军队里打架最厉害的人了。非常高傲自大,大家都不喜欢他,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这么厉害。大家都等着能够打败他的英雄诞生呢,可惜前两届搏斗比赛都未曾有人能够做到。”
吉他修女话音刚落,她身旁一名深蓝色头发的,满脸剃着整齐胡须的,头顶三朵颜色不一的玫瑰花的身穿军服的年轻男子便一边打着手势一边开始反驳起这位修女刚才说的话:
“(通)不可能有人能成功的。你没跟长官打过,所以根本不知道长官有多厉害。就算这些选手是最佳状态,长官打起来也很轻松。他可是无敌的,懂吧,世界第一的。之前在军队中,我和哥哥两个人联手挑战他,都没能撑过十秒。要我说啊,这比赛就是酒吧的一个阴谋,懂吧,用来赚钱的阴谋。这钱是不可能给出去的。”
而当这位男子话音落下,他身旁另一名与他年龄长相古特征服装都极其相似的男子说道:
“(通)他是很厉害没错,但是要说世界第一有点悬吧,只是你太盲目崇拜他了。”
先开口说话的那男子听到这句话后顿时不乐意了,他皱起眉头露出了不爽的表情,随后突然转变了语言种类,用星日璃国家的语言轻蔑说道:
“(璃)啊?我才轮不到连审美都有问题的人来说我什么。”
“(璃)你说什么?!”
“(璃)我的意思是,明明是姬玛更漂亮!懂吧?更漂亮!”
“(璃)错的离谱!玛琪才最漂亮!”
两人越说越激烈,期间手上不停打着手势,到最后竟然开始争吵了起来。邓林并不会星日璃语,所以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吉他修女则在一旁解释道:
“(绿)这两兄弟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经常莫名其妙吵起来,我听不懂,也不知道在吵些什么,估计是和他们的老婆有关。总之你不要在意他们就好了。”
这时,给予选手们的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了。那和尚迎来了本轮比赛的决赛。打赢这场之后,他就可以拿到第一名的奖金,并且拥有挑战长官的权利。
这场决赛,和尚的对手是一名健壮的女子。那女子左眼有一道伤疤,看起来像是刀伤。裁判下令,比赛便开始了。
女子的动作既凶猛又准确,很是厉害。只可惜连续比赛过后,她的体力开始严重不支起来。倒是这比较瘦弱的和尚还依旧精力满满,所以这场决斗很快就结束了。是和尚的胜利。
比赛结束,那和尚在一阵热烈的呼喊声中,选择挑战上将。于是他稍作休息之后,便被带到了一个擂台上。擂台中央,已经有一名身穿军服的男子在等着他了。
这男子身材魁梧,体型高大,一头浅绿色的头发细如丝线盘在头上,同样浅绿色的眼睛向下俯视,脸上带着自负不堪的笑容,似乎在嘲笑这世间没有人能够打赢他一样。他肩膀上有两团茂盛的长叶草,绿油油像是披肩一样。
那和尚来到了上将面前,对着上将拱手行了一礼。然而上将连看都没看这和尚一眼,自顾自开始拨起手上的指甲。和尚见此,倒也心态良好,并未因此而生气。
两人就位之后,裁判一声令下,比赛便开始了。
只见比赛开始了之后,这上将却依然在拨自己的指甲。台下顿时传来了不满的嘘声,然而上将却没有丝毫表示,对这些观众熟视无睹。
只见和尚突然动了。他速度极快冲向了上将,来到上将面前后,利用身高差迅速蹲地来了一记凶猛的扫堂腿。和尚本以为上将肯定会作出防御,然而意外发生了。上将什么动作都没有,仅仅只是承担下了这一腿,并且身位没有丝毫移动。倒是和尚把自己的腿踢得生疼,久久未能再站起来。
随后,上将随意的抬起小腿,用十分简单又精准的动作,以雷霆之速往和尚脸上一带,刚好穿过和尚的双手,踢中了和尚的脸。那和尚顿时如受重击,整个人斜着飞了出去,直接飞出了场外,口吐白沫在地上不停抽搐。
观众见状也并未太过于惊讶,只是发出了不满的嘘声之后就不再关注了。每一年的比赛结果都是如此,这位上将永远都是用精准漂亮的一击来带走对手,没有丝毫激情可言。
和尚被抬走之后,工作人员便开始宣布最后一轮比赛将在不久后开始。吉他修女见邓林突然朝报名地点走去,连忙叫住了他,问道:
“(绿)喂,你要干嘛?”
“(绿)报名。”
“(绿)你傻了吗?在上面战斗的人都是体力良好的肌肉男,你这么胖上去干嘛啊,你挥的动你那胖拳头吗?”
“(绿)挥的动。”
“(绿)我不是在问这个!真是服了你了!你要上便上吧,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啊!”
“(绿)不怪。”
“(绿)!”
吉他修女被邓林的回答整的哑口无言。便皱着眉头生气将头一转,不再继续理会邓林。
邓林来到报名点,支付了二十个通用币之后,便在周围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下,来到了选手等候区。他带好各种护具,随后一屁股坐在了等候区的椅子上,将身上肥肉震得一抖一抖,惹得周围选手哈哈大笑。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轮比赛了。每轮比赛共有八个人参赛,一共需打三场,是抽签制的淘汰赛。只是这场比赛人数并未报名满,只有七个人,所以邓林第一场比赛被轮空了。
这种民间比赛实力差距非常大,战况往往都是一边倒,所以第一场比赛很快便结束了。裁判报出邓林的比赛号码后,邓林站起身,走上了擂台。
第二场比赛在邓林对面的是一位戴着草帽的洞寿国武夫,看上去感觉架势十足,武艺高尚。
两人各就各位之后,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只见这位武夫笔直冲了过来,来到邓林面前就是对着邓林的身体一顿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掌都实打实打在邓林的身体上,可武夫却发现这胖子身体纹丝不动,甚至一点都不吃痛似的,都没有出手格挡。
这可不是一名普通的胖子——武夫顿时心中一惊,决定改变套路,不能再遵守打人不打脸的武林规则了。于是他伸手握拳就向邓林脸上的面具打去,可却突然发现自己双脚使不上劲了。那拳头没有了腿脚在地面上的支撑,便只是软绵绵打在了那面具上。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此刻双脚离地,后领被这胖子给提在了手中。
随后还未等武夫反应,邓林忽然随手一丢。那武夫便不受控制的飞出了场外,一屁股摔在地上,双眼有些发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间这擂台周围的人嘘声顿起,显然觉得这种手段根本就不是搏击,一点看头都没有。也有对武夫不满的声音在其中。毕竟被人拎起来再扔出去,这看起来太蠢了。让人觉得之前肯定是串通好了,才会演这样一出戏。
第三场比赛也依旧如此,虽然对手已经尽量堤防邓林的大手,可依旧被其轻松抓住后领,丢了出去。于是邓林毫无压力便来到了那名上将面前。
上将并未观看比赛。他坐在擂台旁边,正随手翻看着今天的报纸,一副对今天的比赛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他见到邓林被人带到场上之后,便向身边的裁判员问道:
“(绿)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了,对吧?”
裁判员在一旁点了点头。上将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哈欠,慢悠悠走上了擂台,准备迎接今天最后一场工作。他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是一个胖子罢了,便皱着眉头对裁判说道:
“(绿)是没有人报名了吗,怎么这种人都能拿到第一名?”
裁判员连忙低头恭恭敬敬对上将说道:
“(绿)他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打上来的。”
“(绿)就他?他能不能碰到自己的脚都是未知数,你告诉我他是一路打上来的?其他人都在干嘛,吃屎吗?”
“(绿)不…”
“(绿)行了我知道了,赶紧开始吧。打完这一场我要吃饭去了。今天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裁判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他见到上将已经走上了擂台,便只得无奈的喊了了一声开始。
比赛开始之后,上将动身缓缓走到邓林身前,在邓林面前站定。他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开始上下打量起这个极其夸张的胖子。他伸出手拍了拍这胖子的大肚腩,看见肚腩上的肥肉上下抖动,颇为壮观。
他见状不由嗤笑一声,嘲笑道:
“(绿)谁让你来参加这场比赛的?你的厨师吗?还是你的肚子?”
邓林回道:
“(绿)是我自愿来参加的。”
“(绿)自愿?”
上将哈哈大笑了一声,随后垮起整张脸,露出一副超级夸张的,极度不屑的表情,轻蔑说道:
“(绿)怎么脸上还戴着一个面具?你是刚表演完话剧吗?是不是话剧里其他人都说你力气很大?所以就跑过来参加比赛了?小猪头?来来来,我让你一拳,怎么样?往这里打,随便打。”
说完,便抬起脸,伸出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邓林稍微愣了一下,说道:
“(绿)让我一拳?”
“(绿)打吧打吧。动作快点。”
“(绿)…不反悔吧?”
“(绿) 你有完没完啊,说了让你打,你打就是了,不知道我时间很宝贵吗?”
这属实给邓林有些整不会了。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让自己一拳。于是邓林在上将面前调整了一下身位,摆正姿势,重心下沉,微微侧身瞄准了上将的胸口。随后控制了一下力量,用自己觉得应该不会将人打出重伤的力量一拳打出。
上将脸上带着自负的笑容,被邓林一拳打在胸口处。伴随着一声闷响,他飞到了空中,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一头栽在地上,鼻子里溢出鲜血,昏死过去。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有些没能理解状况。
几秒后,他又突然醒了过来,随后双手捂着胸口开始疼的满地打滚,还时不时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旁边的两名医生最先反应了过来,见状连忙跑到上将身边,为他检查伤势。两名医生很快便检查完了,发现上将肋骨断了四根,肺泡破裂,小臂在落地的时候受到了冲击轻微骨折。
周围的警察和酒馆的保安见到上将受了伤,输掉了比赛后,纷纷将邓林围在擂台上,而一旁的酒吧老板则面色阴沉,心想一会儿给邓林加个什么罪名才能让他接受不到这个奖金。
然而还未等裁判喊出比赛结果,那地上的上将便挣脱开医生的手臂,硬是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台上的警察与保安大吼道:
“(绿)我还没有输!你们在搞什么!别在我面前搞这些小动作!”
吼到这里,上将肺部突然一疼,猛烈咳了一口血,但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继续说道:
“(绿)不要干预我和他的比赛!都给我退下!”
那些警察与保安顿时面露困难之色,他们看了看上将,又看了看酒吧店主。等到店主点头后,这才依次退开,各自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地方。
上将一瘸一拐,慢吞吞走回了擂台上。他强忍剧痛,凶狠狠对邓林说道:
“(绿)来吧!之前不过让了你一拳,现在比赛继续!”
邓林却伸手指了指擂台的边界,说道:
“(绿)你已经…”
“(绿)我!没!输!”
上将一字一句将这句话吼了出来,然后又吐了一口血。很是惨烈。
邓林见状也是有些无奈。他终于有点理解吉他修女口中的那个混球骑士是什么意思了。骑士精神里除了谦卑这一点,其他每一样都完美无缺,大概就是如此吧。虽然目前未曾见到他保护弱者,声张正义的那一面就是了。
邓林见这混骑死不承认自己失败,便无奈的走到他面前。这混骑伸手还妄想袭击邓林的侧腰,却被邓林轻松捉住拳头。然后邓林伸出另一只手,用粗壮的食指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弹,将这混骑弹晕过去。
做完这些之后,便将混骑丢在了地上,在众目睽睽中走下了擂台。
擂台上,那上将半张着嘴,舌头吐在外面,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
“(绿)真的很厉害啊,你这家伙。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啊。你的肥肉也有力气吗?”
广场外,吉他修女正在赞叹邓林刚才的表现。那一拳将人打到起飞转圈圈实在是有些震撼人心,不可思议。
这场大会不久前就散场了,最终店主迫于众人和混骑的压力,并未为难邓林,乖乖的给了邓林一笔钱,并答应邓林这一个月内可以免费来喝酒。只是邓林并不喝酒,所以这个资格最终便到了吉他修女的头上。当然,是友情价卖的。
邓林见这修女一直在扯自己身上的假肥肉,生怕被她扯坏了,便连忙制止了她。这套伪装服造价可并不低廉,是邓林平时外出必不可少的东西。因为一身不正常的肌肉实在太明显了,很容易被仇敌记住。
这时,远处慢慢跑来了一位红着眼睛的矮小瘦弱树人男孩,他头发颜色和吉他修女一样,都是棕色的,脸型也和吉他修女十分相似。古特征的话,除了头顶的荷花,背上还有两片很大的芭蕉叶。
这男孩看到了吉他修女之后,便用双手捂住眼睛,开始抽泣起来。他一边哭泣一边跑到吉他修女身边,然后抱住了吉他修女的腰,哭着说道:
“(绿)妈妈…妈妈…我的手帕不见了…找不到了…”
只见吉他修女将这小孩拨开,然后露出极度不耐烦的表情说道:
“(绿)啧…不就是一个手帕吗,你哭哭唧唧啥啊?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
“(绿)可是…可是手帕不见了…”
“(绿)不见就不见了喽,有什么好哭的?”
“(绿)那是…那是爸爸送我的手帕呀…帮我找找吧…妈妈…”
“(绿)烦死了!烦死了!不是说你自己一个人去玩吗!你怎么和你爸一个样,早知道就不让他带孩子了…整天哭来哭去的。听好了…别哭了听我说!男人就要勇敢一点,坚强一点,知道吗?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情就被击垮了,你已经慢慢长大了,要去成为勇敢的男子汉,知道了吗?”
听见吉他修女在向小孩讲道理,惜字如金的邓林难得选择主动开口说话。他开始在一旁也帮着修女一起安慰小孩,当然,用的是用邓林独一无二的毒鸡汤法:
“(绿)而且长大了之后,只会有更多烦人的事情接踵而来。那些事情就好比,你找回了手绢后发现手绢被人踩了一脚,又或者是发现手绢上粘了一块屎。苦难是永无止境的,孩子,并不是你哭完就会停止的。”
那小孩听到邓林说的毒鸡汤后,瞬间便哭的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干脆往地上一坐,就在那边哭着,引得一个个路人侧目观望。
“(绿)你!你干嘛啊!能不能好好鼓励他啊!说那么现实的道理干嘛!你是不是没带过小孩啊!你老婆知道你情商这么低吗?”
“(绿)我还没有老婆。”
“(绿)你是永远都理解不了别人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吗?还是你故意在装傻?我是在让你不要老是讲黑暗的道理!”
邓林见这修女火冒三丈,一副非常着急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不由感觉有些好玩,于是他说道:
“(绿)要不我来帮你们找手绢吧?找到之后你付我一笔搜寻费,怎样?”
“(绿)行啊!你要是能找到,我就付你一笔钱。不过我们就不陪你去了,我还要喝酒去呢。免费喝酒,想想就令人心潮彭拜!喂,你把你丢失手绢的地方告诉这位大叔,别哭了,快点。”
告别了吉他修女之后,邓林在路边超市里买了一张大纸,随后在上面用大字写了“(绿)寻找一个粉色的手绢,找到者可收到1个通用币作为报酬。”这样一句话,而后又用洞寿国文字写了一遍,再将这张大纸举在头顶,来到了小孩丢失手绢的地方,在这里巡回游走。
很快,便有一个洞寿国的男孩子叫住了邓林。他长得很普通,有些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单薄衣服下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黑的,朱红色头发则在脑后扎了一个辫子,彬彬有礼,看起来像是在私塾读书的读书人。他背上背着一个龟壳,屁股上长了一个兔子尾巴。
男孩将手绢递给了邓林,邓林看了一眼,发现这手绢和那小孩描述的一模一样,上面绣着一朵小花。于是给了这男孩一个币,转身便准备回去向修女交差。可这时男孩却叫住了邓林,说道:
“这个手绢主人…那个…”
邓林见他扭扭捏捏,话都说不好,于是便问:
“怎么了?”
“就是那个…手绢的主人,是不是小妹儿啊?应该没我大吧?”
原来是思春的小男孩。邓林想了想,说道:
“不是。”
“不是吗…”
邓林见他失魂落魄有些好玩,便不由学着雪儿的思路,逗趣道:
“怎么,男生就不喜欢了?”
小男孩顿时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向邓林嚷嚷起来:
“这肯定是女生的花布,上面还有着香…香水味,怎么可能是男生使用的!骗子!”
说完,邓林便见他跑到远处一户树人的豪宅中,不见了踪影。
……
回到酒吧之后,邓林便将手帕还给了哭泣小孩。
哭泣小孩顿时变为了开心小孩。他将手帕小心翼翼收起来,然后递给了邓林一个玻璃耳环,用不是特别标准的洞寿国语说道:
“这个…给见到手帕的人,谢礼。”
“谢礼?”
“嗯,谢礼!”
邓林点了点头,将耳环收进了口袋,准备一会儿再去向修女敲…要一笔跑腿费。小男孩将耳环递给邓林之后,觉得酒吧内有些无聊了,便再次跑到酒吧外面玩耍去了。
而吉他修女此时已经喝了个酩酊大醉,她如同烂泥一般趴倒在桌子上,顶一个圆滚滚的肚子,不停打着酒嗝,手中还拿着一杯喝到一半的啤酒。看这幅样子,显然是再也喝不下半口啤酒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大概就是这副景象。
修女听见身旁有人坐下,便慢悠悠将头转了一个方向,看到了一旁的邓林。
她突然乐呵呵笑了一声,不知道在发什么酒疯,然后开口含糊不清对邓林说道:
“(绿)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的神殿工作吗?”
邓林摇头回道:
“(绿)不知道。”
“(绿)哦,说起来我还没有进行过自我介绍。我是巨阳国神殿的修女,来自巨阳国。嗝…”
修女打了个嗝,随后继续说道:
“(绿)我…我丈夫他们都说洞寿国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说这里非常落后,人们观念固执又自大。但!嗝呃…但我还是来了,来这鬼地方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绿)你刚才问过我一遍了。”
“(绿)我…我才没有!这里还十分危险,人们也没有一个好的信仰…在神殿工作都会有性命之忧,但!但我还是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绿)你已经问了三遍了。”
修女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
“(绿)你…你在胡说!我告诉你啊,你千万别到处乱讲,这些话我都放在心里,讲出来会被大家笑话的。你不会乱说吧?不会的对吧?”
周围的人瞬间便被这位修女大嗓门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个都侧耳旁听,想看看这修女接下来要说什么秘密。邓林见状靠近了修女,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说道:
“(绿)嗯。你说吧。”
“(绿)我…我认为世界上的人都是…嗝…都是好人。不管是什么颜色衣服的人也好,什么头发材质的人也好,什么款式的人也好,大家都是一样的。他们总觉得这里落后,可他们却没想过以前他们生活的地方也没比这里好到哪里去!我倒是觉得这里一点也不落后…哈哈,是不是感觉他们特别的蠢?”
邓林摇摇头,说道:
“(绿)我只感觉你喝多了,表达不清楚你真正想要说的话。”
“(绿)管…管它呢!我自己懂了就行了!那什么…啊啊!对了…我时常想啊,是不是只要大家能够互相交流就好了。我想学习洞寿国语,但是我年纪大了,大了啊!记性变差了,真令人烦躁…再喝一口酒,咕…唔…”
喝完酒后,修女继续说道:
“(绿)然…然后我就把我儿子带来了!从遥远的巨阳带过来,我想让他学习洞寿国的语言,学习洞寿国的文化,再找个洞寿国的老婆…他现在已经可以用洞寿国语正常交流了。很厉害吧?很厉害吧?只可惜年龄太小了,还找不了老婆啊…”
修女神志有些不清了。她慢慢伏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然而即便如此,邓林也听见她嘴里不停喃喃说道:
“(绿)理…理解与交流才…才是最重要的…让他学会世界上所有的语言…然后带来和…停下……”
修女很快便流着口水醉倒在桌上,进入了梦乡。邓林见她睡着了,这才突然想起修女还没给他委托费。他推了推修女,却发现修女睡的和一头猪一样死。无奈之下,他只得自认倒霉,放弃了这笔钱。
走出酒吧,邓林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他便依照着记忆,来到了之前男孩走进的那一家豪宅处,准备将耳环送给男孩。
他敲了敲豪宅的门。不久后,门打开了,出现在门后的是一位有些年岁的树人。这位树人衣服华丽,手上戴满了戒指,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极其富有的富豪,亦或是权位极高的树人贵族。
这位富豪此刻神色有些不悦。他见来者是一位看起来身份地位不高的人,便随意说道:
“(绿)有什么事?”
邓林刚想说要找男孩,却突然看到房间内,一名白发苍苍,身穿仆人衣服的老人正跪在地上,身上满是伤痕,像是在接受惩罚一样。于是邓林便临时改变了话语,说道:
“(绿)我找那位老人有点事。”
富豪有些不乐意了。他语气逐渐不善起来,说道:
“(绿)那是我的仆人。你可以等明天他出门的时候再找他。你可以离开了。”
邓林见他不肯答应,便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铁章,对这位富豪说道:
“(绿)你认识这个吗?”
那富豪见到邓林手中的铁章,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弯腰俯身,惊恐万分说道:
“(绿)原来是上面的大人前来巡查。请饶恕我之前的无理,我这就为您去…”
“(绿)不用了。你将你那仆人叫出来便是。我有话和他说。”
“(绿)是…”
那富豪转身将老者叫了出来。随后邓林将这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老者拉到一旁,用洞寿国语对他说道:
“你是不是有一个孙子?”
那老者顿时一愣,连忙问道:
“你…您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的孙子,你就说这是小女生的谢礼就行了。”
邓林将这一对耳环放在了老者手中,随后转身便走。然而老者却叫住了邓林,说道:
“这位好汉!先别走那么急!您这一走,俺回去又要挨罚了。俺在这镇子里生活了好几年了,这里洞寿人稀少,平时都没有能陪俺聊天的人。您陪俺解解闷再走吧,俺可以给您讲讲俺身上的故事。”
邓林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太阳即将下山,向来珍惜时间的邓林才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耗费哪怕一点时间。于是他便对老者说道:
“…你讲快点便是。我赶时间。”
“好的,好的。嘿嘿,谢谢您嘞!不满您说,俺在来这里之前,其实是一名农夫,俺妻子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于是俺便将这孩子养大。长大之后啊,这孩子娶了一个老婆,为俺生了一个孙子,可是刚生下来没多久,他们就被捕快抓走了,过了几天又有一个官员来收走了俺家里的土地和房子。于是俺无处可去,就带着俺的孙子来到这个小镇了。”
这老者似乎憋了很久,一直想找人诉苦一样。他的话语滔滔不绝,讲的很是起劲,继续说道:
“这位树人老爷看到俺当时抱着一个婴孩,便将俺收留了。您别看他经常打俺,经常骂俺,其实他心底说不定挺善良的。您知道吗,自从来到了这里,俺每天都可以看到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那时俺就会想,原来世界是如此的广大,俺们总是固守自封,认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实在是太蠢哩。要把眼界打开才行啊。俺每天都会给小孙子带一个树人的小玩意儿,让他开开眼。俺想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一名伟大的人的。”
老者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后,这才终于闭上了嘴巴。他吞吞吐吐还想再继续说什么,但是却感觉没什么好说的了。邓林见他诉苦诉完了,便转身就要离去。然而老者又突然叫住了他,说道:
“对了,对方送礼了,不还礼也不是个事儿对不?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刚好身边带着一个小玩意儿,就将这个送过去当回礼吧。您应该不介意吧?”
邓林见老头递了一个玩具陀螺给他,刚想开口索要跑腿费,可又想到这老者应该没多少闲钱。于是便只是收下了陀螺,点了点头。
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时间不早。
邓林一边往回跑着一边思考着刚才老者的话语,那富豪真有他所说那么心善吗?估计只是因为雇佣老者非常的便宜吧,真正心善的只是老者,而并非是树人。这片树人至上的土地对兽人向来是不公的,经常会有洞寿国的兽人受到欺凌,并且这种欺凌是这里的法律所允许的。
所以才会有白可亦站出来与他们进行抗争…这些矛盾由来已久,谁也说不清起源是什么,仇恨只是根深蒂固在一些兽人心中。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用贵恶的话来说,人性就是这样的东西,没必要去改变什么,自生自灭就行了。
邓林飞快的跑回了酒吧,却发现酒吧内并无修女的身影。他询问老板之后才知道,修女已经被军队里那两个星日璃人带回神殿了。
无奈之下,邓林便暂时放弃了这份委托。他心想,还是等之后什么时候路过神殿了,再顺路把这个陀螺带去就是了。
……
太阳落下山头头,月亮开始发光光。
当邓林准时来到驿站时,贫恶与贫正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邓林见他们完好无损,甚至贫恶脸上还带着笑容,便猜到他们这次行动非常成功。
贫恶拿出了一块纯金的手表,那表上还镶嵌着一颗钻石。他说这是一家表店的镇店之宝,价值两万通用币。邓林不由心中感叹,不愧是神偷。连这种东西都能够偷出来。
邓林将表收好之后,贫恶高兴的问道:
“那我算是通过试验了吧?”
邓林点了点头。贫恶继续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邓林回道:
“我们需要去处理一下这块表。你知道的,赃物并不能直接拿来用。我们去见一个叫贵恶的官人。”
邓林转头看了看贫正,问道:
“你呢?你还要继续跟着我们吗?”
贫正皱了皱眉,说道:
“那是自然。谁知道你们之后会不会将这块表又还回去。而且我得去见见这位官人才行,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贪污腐败。”
邓林心想,贵恶官位极大,头脑聪慧,肯定不至于被他影响到什么东西。也就没有拒绝,任由他跟了上来。
……
路上,贫恶骑着马,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向邓林问道:
“老大…我还需要干多久这种事情?”
“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想让我妹妹知道他哥哥做了很多坏事。等以后她长大了,能够自力更生了,我想开一家店,和她一起好好过日子。”
“那就等到你妹妹长到十四岁。你可以不用帮我做事了。我会帮你开一家店。”
贫恶愣了一下。他突然感觉邓林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可怕的人。他小心翼翼试探道: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好处?”
“多吗?”
邓林想了想,继续说道:
“在黑羽柏里,你付出多少,就可以回报给你多少。相比而言一家店其实并不算什么的。况且,兄弟姐妹挺好的,你要好好珍惜才行。”
贫恶则摇了摇头,回道: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妹妹…”
“那又如何?血缘关系只不过是腐朽的纽带罢了,真正重要的是朝夕相处的回忆。别问这是谁的道理。”
邓林难得主动讲了一句道理。他一般是不会向别人讲道理的,除非有什么事情让他想起了他的父亲。
贫恶闻言稍微一愣,他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邓林竟然还会说出这种话。他只觉得这话听得自己心花怒放,像是解开了多年来困扰他的不安一样。他慢慢对邓林起了好感,又说道:
“你想不想听我和我妹妹相遇时候的故事?”
“你是今天第二个向我讲故事的人。”
“…不能讲吗?”
“你讲。”
于是邓林就听贫恶说,那是几年前的一个雨天。
那时年幼的贫恶刚刚失去父母不久。他在寺庙里向和尚讨要了一块面疙瘩,准备带回家吃。
说是家,那也只不过是一个简陋的茅草屋罢了。不知道是哪个年代遗留下来的仓库。虽然简陋,但至少在雨天可以挡雨,不至于将身体淋湿。
贫恶淋着雨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人,拦下了贫恶。
贫恶看见那是一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小女孩。她手中拿着一根树枝,用非常轻微却又天真的声音对贫恶说道:
“打劫!给我吃的!”
这么幼小的女孩哪里有半分凶相,贫恶只觉得这人既可怜又可爱,便不由将计就计道:
“好啊,我被你打劫了!不过吃的东西在我家里,你去我家里拿吧。”
于是这小女孩没有怀疑也没有过问,就屁颠屁颠跟着贫恶来到了他的茅草屋。贫恶将自己的面团分了一半给这小女孩。他见小女孩吃的飞快,心想肯定是饿了很久,便问道:
“你的父母呢?”
“不见了!”
“你有家吗?”
“家进不去了。”
“那你今后就住在这里吧。”
贫恶故事说到这,不由苦笑了一下,说道:
“就这样,我和她就一直生活在一起了。当时也是年幼无知,不知道养一个人竟然会这么困难…”
“……”
贫恶见邓林陷入了沉思,并没有回自己,便也不再说话。三个人快马加鞭,到达舟䴂城时,已是午夜时刻。
夜晚,是一天中最容易找到贵恶的地方。白天他或许会出去办公,或许会在家里休息。但晚上不出意外,他肯定会在舟䴂城内最好的青楼内,享受人生。
当贫正得知贵恶身处青楼之后,顿时露出极为厌恶的表情,愤恨斥责道:
“那当官的竟然不务正业,来这种地方玩乐?真乃官中败类,猥琐**至极!”
这个时间点正是青楼生意最为火爆的时刻。三人在舟䴂城内七拐八拐,总算在一个小巷里找到了这个青楼。说是青楼,但却是由一楼和一院组成。那门口用充满诗意的文字写着“花狐院”三个字。这字写的龙飞凤舞,颇有一股文豪韵味在其中。想必是某位大才子光临之后即兴书写的,被拿来当做了门牌用。
正门内外,不断有顾客用衣袖遮住相貌,出入青楼。这是所有顾客墨守成规的规矩。谁也不想被他人知晓自己出入这种地方,所以也不会有人愿意露出自己的容貌。更不会有人主动去找别人谈话,除非——
只见贫正一把拉住了一名正匆匆离去的客人,大声斥责道:
“为何要遮住相貌?做人就应该坦坦荡荡,你这样成何体统?”
那客人并未回应贫正的话,他急忙甩开了贫正的手,落荒而逃。贫正刚想去追,却发现邓林两人已经进了那门内,便只好放弃追逐跟了进去。
一进入门内,众人顿时闻到了一股清新怡人的花香味。门口,两位面容姣好,衣着豹鹿的女子坐在椅子上,对着每一位进来的顾客甜甜笑着,挥挥手打招呼:
“欢迎三位新客人!哇~无龙你来啦!”
邓林挥了挥手,也回应了她们。而贫恶则开始脸红了起来,他有些僵硬的摆了摆手臂,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再看看贫正,他虽然装作目不斜视,一身正气的样子,但那有些潮红的脸色暴露出他此刻内心其实并不宁静。
前台,一名有些年龄的成熟红发女子正抽着一根大烟斗。她就是花狐院的大姐头,是管理日常业务的人。大姐头见邓林带着两人走到了前台,便说道:
“是无龙啊。找哪位?”
“贵恶。也就是敬信。”
“他还在寻花问柳呢。一会儿他好了后我让他出来找你。”
“好的。”
说罢,邓林便走到了旁边一个角落里,举起那角落里的一块大铁块,开始锻炼起来。
大姐头见贫恶和贫正对邓林的举动有些不解,便解释道:
“他每次来找敬信的时候都会等上那么一段时间。他在这里也无事可做,便让我们准备了一点东西,方便他锻炼自身。”
贫恶依旧不解,问道:
“可是他这么胖,看起来也不像是经常锻炼的人啊。他最近准备减肥了吗?”
大姐头闻言不由一愣,随即失笑道:
“啊,你就当他想要减肥就行了。”
良久后,大概过去了有半个时辰左右,贵恶才终于行完了房事,来到了大厅里。
他依旧戴着一副墨镜,听到邓林锻炼的声音之后顿时喜笑颜开,高兴说道:
“今天可真是喜事多多啊,你又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了吗,快快与我说来听听。”
大厅里人多眼杂,于是贵恶便持着拐杖,在仆人的搀扶下带着三人向大姐头借了一处隔音的密室,开始商谈起具体事宜来。邓林拿出了那块手表,交给了贵恶。贵恶拿在手中摸了一会儿,不由惊叹连连,说道:
“这种做工极品的手表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可不便宜啊,你是想从我手中走出去吗?”
还没等邓林回话,一旁的贫正便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说道:
“你身为帝国良臣,背地里却干这种不干净的勾当,你就不怕我揭发你吗?”
贵恶听见这声音之后先是怔怔一愣,而后他并未看向贫正,只是低着头露出了些许危险的笑容说道:
“揭发我?你要用什么来揭发我?捕快吗?他们也不过只是拿我的钱,替我做事的家伙罢了。帝国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道我在做这些事情,他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怎么,你难道还能向女帝奏章不成?”
贫正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他想了一会儿,发现的确拿这人没什么办法,便换了一个角度,继续进攻道:
“何况你身为国家女帝的臣子,不该做这些**之事,败坏民风。”
“哦?那你说说看何为**之事?”
“出入不干净的地方,沉迷于美色,不娶其为妻却行房事,都是**,不道德的。”
“这么说来,你就不沉迷于美色了?”
“自然如此。我在努力让自己不成为**之人”
“否定本能,否定人性,你说的未免有些太轻松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人性本恶,七情六欲皆是扰,这便需要我们去改善。”
“照你这么说,古往今来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也是**不堪?”
“自然是**不堪。”
“那你说说怎样才算不**?”
“互为夫妻,以纯洁的爱情相连,便与**无关。”
“那什么是爱情?”
“互相倾慕,立下誓言,不离不弃,不另寻新欢,一生一世,白头偕老。这就是爱情。”
“是吗?那要是我说…”
贵恶忽的停顿了一下,而后又接着说道:
“爱情,本就是**的一种升华罢了,你怎么看?”
贫正没有丝毫犹豫,义正言辞飞快说道:
“那是你过于**,缺少道德,内心扭曲,没有礼制纲常存于心中,才会有这种肤浅的想法。我小时候曾和青梅竹马定下过约定,所以我一直严于律己,远离**场所,也不曾和别的女孩走的很近。这就是爱情。”
“真的未曾和别的女孩走的很近?”
贫正抬起头,眼神清澈如水,注视着贵恶道:
“问心无愧。”
“如此英雄豪杰,实在是令人钦佩。想必你那青梅在你眼中定如西施般漂亮吧。只是如果遇到比你那青梅更加漂亮的人,你会不心动吗?”
“心动自然无法避免。但是我认为人的内在比皮囊更美,美人说到底也只是红粉骷髅罢了。在爱情面前不堪一击。”
“嗯…可惜我认为美貌便是正义。哈哈,看来我们之间的观点各有千秋啊。我以前也觉得这世上是有纯洁无瑕的爱情的,只是见到怪事多了,便也渐渐想歪了。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贫恶在一旁听得那可真是一个目瞪口呆,心想这世上竟会有如此能人厉士,巧嘴滑舌,唇枪舌剑,能够于这场战斗中与贫正斗的不相上下。
两人争论刚一结束,突然门被人忽的推开了,众人只见从门外走进来了一名仙子,她此刻身穿一件老旧的,布满了小猫小狗补丁的衣裳。
再看仙子容颜,这仙子一头如墨长发笔直而柔顺,前端剪成整齐的刘海垂在额前,后端则垂至腰间。那雪白精致的小脸美目流盼,皎若秋月,看的贫正与贫恶流连忘返,纷纷无法控住自己的眼睛。待众人看清这仙子之后,却发现她胸口平平无奇,正是倾国倾城的雪儿。
贫正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想伸手整理自己的形象,却又感觉自己不应该这样做。慌忙之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口,只感觉声音从喉咙里自动跑了出来:
“姑,姑娘,你这么在这里?”
那可爱美人突然轻启小嘴,众人顿时听到一段天伦之音回荡在了这世间:
“这儿就是雪儿工作的地方,你说雪儿为什么在这里呀?”
贫正双目无神,那声音又自己跑了出来,说道:
“在这里工作啊,这样啊,哦哦,工作啊,哦哦。”
这时,只见雪儿可爱一笑,突然一蹦一跳飘到了贫正的身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抚贫正的脸颊,随后小脸贴近贫正,将自己的鼻尖抵在贫正的鼻尖上,气吐芝兰轻声说道:
“客官~雪儿有点渴了…可以帮雪儿去买一瓶黑汽水回来趴?”
说完之后,将头轻轻歪至一侧,将食指放在了自己轻轻鼓起的嘴角,眨了眨那双动人的大眼睛,一脸单纯看着贫正。
众人只见贫正十分僵硬的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迈着奇怪的步子便走出去了。
贫正出门后,雪儿歪着头持续了良久,而后忽然将所有姿态一收,面无表情踩着重重的步子,气势汹汹往邓林旁边的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轻哼道:
“真讨厌这样的伪君子。本性就是本性,有什么好逃避的。实事求是多好,越是无法正视自己的七情六欲,就越无法摆脱它们。天天为了那奇怪的面子整天欺骗自己,不知道在骗些什么。”
贵恶则在一旁笑着附和道:
“人们讨厌虚假爱情,并非因为讨厌肉体不忠诚,而是因为心灵被欺骗了啊。口口声声说心灵比皮囊更重要,却不去思考**,便也就理解不了爱情。毕竟我们始终是人啊,是成不了仙也化不为佛的普普通通的人。”
邓林将脸上的面具缓缓摘下,在贫恶有些惊愕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在,说废话。”
贵恶见状无奈说道:
“你就不能换句话说吗。你其实有很多想说的东西吧?只是你不想说罢了。”
邓林闻言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
“你又开始了,天天逮住机会便宣传你那套‘找知己不找红颜,找朋友不找肉体’的奇怪理论。我父亲那时可是怎么都论不过你,雪儿也因为受你影响才会和你如此相似。”
贵恶闻言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她要是不受我影响,那时也不会对你…”
“敬信。”
雪儿睁着大眼睛,面带迷人的微笑,用甜甜的声音难得的称呼了别人名字一次。虽然不了解雪儿的人会认为雪儿心情不错,但贵恶和邓林知道雪儿此刻已经有些生气了,只是她没有表露在脸上。贵恶连忙摆摆手说道:
“好了好了,我不提往事就是了。”
“真的吗?”
他听见雪儿依旧有些气呼呼的,便无奈摇了摇头,然后对邓林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将自己变得像你一样,来好好看看我心中的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可惜实在没有那勇气啊。”
邓林沉默了一会,然后面无表情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只会生不如死罢了。”
一行人将手表具体的事项谈论完毕后,便依次出门准备重新回到大厅中。贫恶走在队伍的后方,他看见雪儿跟在邓林身后,手中拿着一个纸包,将里面的绿色的粉末轻轻涂在了邓林的屁股上,而后贼眉鼠眼转头四望。
突然她看到贫恶正盯着自己,便惊慌失措吓了一跳。随后连忙伸出手指放在嘴巴上,对贫恶作出禁声的手势,还眨了眨一只眼睛,再将双手化为爪状放在邓林屁股上,弯起嘴巴学着猫咪的样子喵了一声。
于是贫恶便明白了这生动又形象的表达。想必雪儿刚才涂在邓林屁股上的是猫薄荷。这刚好也能说明为什么遇见邓林的时候那只猫一直抓着邓林屁股不放了。
贫恶压住心中的紧张,走到雪儿身边,有些僵硬问道:
“那个…姑娘,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什么你的衣服上会有这么多补丁呢?”
雪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边摸着上面的猫咪补丁一边说道:
“补丁吗?因为这件衣服来头很大呀,况且我这人比较恋旧罢了。”
“哦哦…那个,再冒昧问一句,为什么你的尾巴秃了半截?”
“啊?”
听到这句话后,雪儿立马不开心的鼓起脸颊,然后将自己的尾巴抱住,一边抚摸上面的毛毛一边说道:
“这才不是秃!只是前半截是猫尾巴,后半截是狐狸尾巴罢了,所以看上去像是秃了。”
“哦哦…”
三人来到大厅里之后,贫恶看见一名略微有些青涩的少女陪着一名荣华富贵的女性从院中走了出来,这少女和雪儿对视了一眼,顿时一张小脸变得通红,跑起小碎步就溜掉了。雪儿见贫恶有些不解,便在一旁为贫恶解释道:
“她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位接待女性的姑娘。你可不要对她有什么想法哦。”
“不不…我没有…”
雪儿看他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所措,便突然沉下声来,说道:
“当然,对我有想法也是不行的哦?”
“……”
……
告别了大姐头与贵恶,邓林与贫恶打算今天就此解散,这一段故事也总算是拉下的帷幕。邓林这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贫正这么个人,只是他消失已久,估计此刻已经面红耳赤,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雪儿打算送邓林一程。三人走到门外,却见到门外站着一名老态龙钟的驼背老太婆。身上穿满了昂贵的衣服,白色头发用板子盘起,发髻上挂满了金银首饰。
这老太婆牙齿已经掉了个七七八八,面容如枯树般难以入目。她见雪儿走出门,引得周围众人一个个都双眼放光,目不转睛,便不屑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恶狠狠说道:
“有什么好看的!真肮脏。”
说完,便白了雪儿和邓林一眼,然后走向身边那位人力车夫,用力踢了他一脚,叫道:
“看什么看?你的主人是我!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下人,还不快给我跪下!不准用正眼看我,听到没?嗯?”
贫恶本以为雪儿和邓林会生气,然而他们并未对此作出什么表态。他有些不解的看着雪儿,随后听见雪儿轻声向自己解释道: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子,又高傲又泼辣。她的梦想就是做人上人,做一个不管是谁都应该抬头看她的人。她还有一个梦想就是让皇帝去低头舔她的脚丫子。很怪对吧?”
贫恶点点头表示赞同。而后他看见雪儿突然停下身子,用轻灵的声音对邓林说道:
“就送你到这了,你快走吧。”
接着,他又听见邓林有些阴沉的说道:
“你这不是没送吗。”
“干嘛啊,礼轻情意重懂不懂啊。快走快走,我还要回去看小说呢,刚才读到一半听见你的声音,所以才下楼见你的,你别不知好歹!我和你说。”
贫恶看着这两人,不由觉得这两人也是有些般配。只是贫恶不知道邓林到底是怎么在雪儿面前保持冷静的。他一边看着邓林离开此地,一边心想——
到底需要多大的定力才能完成如此壮举啊。这人,值得敬佩。
想完,便也转身离开了此处,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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